坡坡去上保育园了
这篇文章正是写于坡坡在保育园期间,重新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,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。
幼稚园和保育园
类似中国的幼儿园和托儿所的区别,日本的学龄前儿童一般来说都会进入幼稚园或保育园。幼稚园相当于国内的幼儿园,满三岁入学,但托管时间很短,大部分吃完午饭就放学了。所以要么家里有个全职主妇或主夫,要么需要老人帮忙。而日本几乎没有隔代养育的概念,除了偶尔帮帮忙,所以选择进入幼稚园的大部分都是一人主外一人主内的家庭。保育园则与托儿所——或者用时髦的话来说,日托班——更为接近,都是从早到晚,根据父母的上班时间调整保育时长。细分下来还有认可和非认可、认证和非认证之分,简单说来就是是否符合国家或者各省制定的关于设施师资等的标准。符合认可或认证的,因为能得到国家或各省政府的补助,费用会相对友好一些。
于我而言,育儿比上班要辛苦得多,所以我很早就打算把坡坡送进保育园。但其实怀孕的时候我是倾向于好好陪娃最初的几年,所以辞了职想专心做几年全职妈妈,没想到挺过社会毒打的我被育儿重重击溃。由于我的状态时好时差,所以在初心和现实中摇摆不定,拖拖蹭蹭马上要搬家,就想干脆搬家后再想。今年九月顺利搬好家,经过一两周的安定,我开始认真考虑坡坡上学的事情了。
进入保育园是有条件限制的,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就是需要父母双方都有工作。根据家庭情况的不同分配不同的分数,分数越高进入保育园的机会越大。因为小朋友多的地方保育园总是供不应求的状态,所以进入保育园也不是件简单的事,甚至在日本有个词叫做「保活」,指的是为了进入保育园而进行的一系列活动,来形容这其中的不易。因为我没有工作,但想去找工作,所以必须先找地方托管娃才能进行求职活动,因此虽然符合入园条件,分数却低得可怜,基本上热门的保育园——一般来说就是可以直接上到上小学之前的、条件比较好的保育园——都希望渺茫。有希望的是称为小规模保育园的、只能托管0~2岁小孩的保育园,进入这类保育园之后,满三岁之前必须重新开始“保活”,以期转入可以上到五岁的大保育园。所以对于坡坡而言选择范围就缩小至:可以马上入园的小规模保育园,或者满三岁之后进入的幼稚园。
因为还关系到上小学,所以刚开始我真的一团乱麻。跟豆哥商量、重新审视自己对于学龄前托管的要求,最终我们还是决定去离家近的,不管是幼稚园还是保育园。豆哥心疼我带娃辛苦,赞成我把坡坡送去幼稚园后自己休息一两年再出去工作,但那得等到2022年4月,还有近一年半的时间。即使坡坡长大了好带多了,但马上要来的T2(Terrible 2,即可怕的两岁)令我闻风丧胆,更害怕自己太久没有直接和日本社会联结,重新开始工作变得吃力和尴尬(我是2018年11月辞职的,已经过去了两年)。另一方面我们家只靠豆哥的收入是活不下去的,现在都要靠国内父母帮衬,将来坡坡上学了大笔大笔的教育费不可能靠大风刮来,所以我还是倾向于出去工作,即使因为娃还小工作时长受限,但能有些收入总是要好一些的。更何况我还是有想做的事的,对自己的职业路线也有规划,只是现在这个家更需要mama at home,等到时机成熟再慢慢转变为mama at work。只能说女性真是太强大了,八面玲珑,面面俱到,每个角色都能完美hold住:自己、女儿、妻子、妈妈。
综上所述!我们决定把坡坡送进保育园。即便如此作为更深入了解日本社会的一个机会,我还是查了附近的幼稚园,官网看理念,微信问妈妈群,也一一电话询问能否实地考察,毫不例外因为新冠肺炎的影响,大家都终止了见学活动。有趣的是,一家是基督系需要每周礼拜,一家在神社里需要每周参拜,离家最近的那家无功无过无宗教信仰,中庸之道,大获全胜。
保育园见学
前面说到,保育园有认可非认可、认证非认证之分,效(lan)率(duo)如我决定直接去区政府收集情报。之前有去过搬家前和搬家后的区政府,也从其他妈妈那里了解了一部分信息,有了这些基础知识,这次过去总算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了。简单来说,因为我的状态是求职中,所以比那些正在休产假的妈妈的分数要低80分,对于满分是200分的双职工家庭来说,才120分的我们一点竞争力都没有。更何况人家可能还有小额加分,比如兄弟姐妹一起入园等,所以区政府的工作人员也建议我申请小规模保育园,毕竟热门的基本上大家都是0岁入园(太拼了),到了一岁两岁名额也不会有大幅增加。唯一的机会可能就是三岁了,所以现在把娃送进小规模,自己找到工作提高分数,再申请转园才是切实可靠的方法。
我从区政府那里了解到几家附近的一岁班仍有空位的小规模保育园,从中选择了三家准备前往见学。不同于幼稚园,保育园都一口答应了见学请求,也许是小规模所以积极招生?以下是我准备的几个简单的问题:
- 2岁毕业后去向,有否合作的大规模保育园
- 午饭和点心
- 一天的日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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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步15分钟左右。毕业后得自己找新的保育园。午饭不错。户外活动一小时。有慣らし保育(习惯保育),可以慢慢适应。园长气场弱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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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步10分钟左右,最近的一个。毕业后有合作的三个去处,但有可能落选,基本上等同于自己找。午饭不错。园长气场很强,还跟我攀谈了起来。隐约留下老师们金发浓妆的模糊印象(不准确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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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步20分钟左右,最远的一个。毕业后自己找新的保育园。午饭不错,都发表在IG上方便查看。需要自己准备午觉的被子,每周一扛过去,周五再扛回来。围兜必须家长用毛巾手工制作。园长和老师都挺好的。同一个班分开吃午饭。
基本上每个保育园的一日流程都差不多:上学——唱歌跳舞——户外活动——吃午饭——午睡——室内活动(自由活动、读绘本等)——放学。小规模所以房间不大,都是一个大房间分隔成几个区域。午饭都挺好的,据说是由营养师制定菜单,然后园内有专门的厨师每天用新鲜食材现做。距离都在可接受范围内,虽然徒步不算近,但将来我们打算买自行车,所以并不是问题。至于三岁之后的打算,我个人倾向于离家最近的认定儿童园,所以也都一样。
最后还是看整体印象了。离家最近的二号,在一个比较破旧的小路上,室内也比较老旧一些,园长和老师没有给我留下特别好的印象,所以pass。三号整体感觉很不错,但是略远,而且得自己准备被子和围兜,觉得好麻烦。最奇特的是大家分开吃午饭,感觉不太好,所以也pass了。最后剩下的一号,母公司是上市企业,感觉挺正规的,说不上完美符合我的要求,但没有违背我的理念就算难得了,所以最终选择了这里。
申请保育园
用了好几个晚上终于把申请材料填完,由于除开年度伊始——即四月入园之外,其他都算作中途入园,入园时间为申请递交的翌翌月,所以我赶在十月结束之前携坡前往区政府递交材料,顺道把一些仍没弄清楚的问题打破砂锅问到了底。因为可以填写五个志愿,所以我按照前文保育园1→3→2的顺序填好,空了两个。区政府工作人员建议我再填写一份明年4月入园的申请,给12月无法入园做个候补。结果一顿操作后我请她帮我看看各园的申请情况时才发现,除了3号保育园有一人申请外,其他两个都暂时无人申请。工作人员表示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入园的几率还是很大的,当然如果12月入园,那么明年4月的申请材料就作废了。
10月底之前递交申请材料,11月中旬结果会邮寄到家里,结果通知书上有两种表示:内定或保留。前者表示确定入园,需要自己打电话给内定的保育园预约面试时间。说是面试,其实就是交代一些注意事项,填写入园材料。12月入园之后的三个月内必须要找到工作开出勤务证明,否则坡坡就得退园。最近新冠肺炎影响很大,工作不好找,我挺担心的。豆哥安慰我说如果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,就当做休息三个月,然后再重新全职妈妈。我表示不可能回去了,由奢入俭难。
11月第二周的周五终于来了结果,进入了第一志愿的キッズパートナー三宮。周六马上打电话,被告知园长不在,于是周一再打预约了第二天中午大家午睡的时间过去。第二天我带着坡坡第二次去到这个保育园,坡坡还挺新鲜,但新鲜劲一过就开始哭,搞得我有点慌,因为其他小朋友都在睡午觉。我抱着哄还是停不下来,就问需不需要出去,园长表示没关系,坡坡也慢慢不哭了,坐在我的怀里看我填资料。聊聊写写就过了一个小时,不着急马上提交的材料可以带回家填写。之后又找了个时间把填好的材料交齐,接着就等着开学了。
正式入园
12月1日,周二,是坡坡正式入园的日子。接下来的一个月将会实施慣らし保育(适应保育),时间安排在之前面试的时候由园长制定。她考虑到坡坡年纪还小,又是外国人,所以做好了一整个月慢慢适应的准备,本来我担心找工作的问题,但园长还是坚持说不应该给小朋友太大负担,不然得不偿失,我也表示认可。
刚开始先从一小时起步。根据前辈妈妈们的经验,小朋友会哭得很厉害,只一个小时的话起码只要哭一个小时。我的另一个朋友说她小时候,她妈直接把她送到寄宿类的幼儿园,她哭了整整一天,老师都看不下去了,然后就退园了,去了普通的幼儿园。只能说她妈妈好威猛。我是断断舍不得坡坡爆哭一整天的,而且坡坡又是比较倔的小孩,哭起来是不会自己停的,我很能理解她的倔强,因为我也是这样的,青春期没少跟爸妈杠过,导致我妈一直觉得我长大变不乖了。
其实适应保育不仅适用于小朋友,也适用于大人,毕竟我们也需要适应新的生活方式。第一天上学豆哥特意推迟了上班时间,陪着我把坡坡的早饭都照料好,然后一起送她去上学。果不其然哭得撕心裂肺,我跟豆哥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,无论如何不能流露出“好可怜”的神情,相反,我们微笑着跟坡坡坚定地拜拜,然后干脆利落地退出保育园。但我们哪能放心直接离开呢,在门口探头探脑,怕被发现却又想知道坡坡情况,可谓如坐针毡。豆哥是比我还要温柔的男子,听不得坡坡爆哭,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,留下一句“我需要静一静”就赶着去上班了。我又偷瞄了一会儿,正准备离开,园长出来好心提醒:每个小朋友刚开始都是这样的,但如果被ta再看到父母,反而更不利于ta稳定情绪。道理我是懂的,也相信老师们的专业性,所以选择有礼貌地退场,去附近的公园忐忑了一小时。
接坡坡的时候她仍然在大哭,我很是心疼,却也为她头一次离开父母以自己的名义接触社会而感到开心。老师说我们离开之后就给她吃点心了,有好吃的坡坡马上平静了下来,但吃完过一会儿又开始哭,老师也全程抱着安抚。我一接过坡坡,她就不哭了,安静地听我跟老师说话。出来之后我抱着她不停地表扬,然后就陪着去公园玩到午饭时间。
接下来的一周,保育时间逐渐延长,坡坡也渐渐不哭了。我很能明白她的心情,于是每次放学去接她都会把这些情感用语言说出来,相当于代替她表达了。她也慢慢摆脱了刚开始的不自然,放学之后心情都不错,也偶尔唱起在保育园学的歌了。
第二周,虽然坡坡感冒了,但在保育园一切顺利,老师说她已经基本适应保育园的生活了,算是适应得很快的了。我们也不忘继续表扬她,也确实打从心里惊叹,坡坡的潜力无限。
第三周,坡坡在学校睡午觉的时间也长了,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,没想到第四周出了点波动。大概是倒退吧,我也并不介意,因为做好了最充足的心理准备接纳坡坡的所有情绪,所以很放松。第四周的坡坡在午睡前都会哭一会儿,睡眠时间也很短,但起来之后心情并不差,跟老师和其他没有睡的小朋友一起玩得很开心。我想可能是因为戒了奶嘴之后变得更加依赖我,睡觉的时候特别想妈妈吧。所以我也尽全力给她做好吃的、好好陪她,当然也并非一帆风顺,也有生气的时候。好在还有豆哥托着,总算是结束了适应保育,现在我们三个人都适应了新的生活方式。
新年十天长假,我们做好了坡坡长假结束不太适应学校的准备,毕竟跟爸妈在家开开心心了这么久。但我也相信坡坡的适应能力和我俩的托娃能力。总之马上就是2021年了,最希望人类早日摆脱被新冠支配的恐惧,我们可以带着坡坡一起看世界。